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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肯《三个三重奏》:在荒诞的世间看人性

发布时间:2014-12-22 11:02 作者:孙郁

  

《三个三重奏》是俗世的凝视后的一种盘诘,在荒诞的世间看人性沟沟岔岔、长长短短。

小说叙述里的思考方便了读者的理解,但无意中弱化了故事自我打开的弹性。同时,作者叙述的意图较为明显,设计的痕迹覆盖了生活之迹,倒难见浑然的图景的美色了。

重奏

和一般的作家不同,宁肯在瞭望人间的烟火时,喜欢哲学式的归纳,以历史的、玄思的方式完成自己的表达。长篇新作《三个三重奏》的设计有重奏,也有和弦,彼此在分而又合的旋律里分散滑行。然而更吸引我的是作者文本中的“独奏”,那些“注释”,那些感叹于生活的笔墨,我以为其中有作者的寄托。宁肯常 在离开叙述主题的闲笔里道出自己的本意,无疑,宁肯这部新作是一部剖析我们生存隐含的苦思之书,而作者不满足于展示,还增加了冷思。作者觉得线性逻辑无法 呈现存在的全部,只有在多维的时空里,人物方立体起来。于是在主体的线条外,作者加色、加味,又有本真的独白。你既可以感受到作者的自信,也能体味到失败 的苦涩。在挫折里建立的自信,倒是这部长篇小说的特有之味。

小说的议论方式,引起人们不同的看法。批评者有之,肯定者亦多。这大概和作者的学术情结大有关系。自《天·藏》开始,宁肯形而上的冲动一直未熄,且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。在当代小说家中,以追问的方式拷问存在,易被书斋式的话语纠缠,白话小说百年,类似的尝试不多。作者自然也染上学究式的语 句,给读者诸多的思考的诱惑。小说是可以用理性的方式介入情节的,纳博科夫、卡尔维诺就有过这样的尝试。这也是合奏里的变调,我们在这里听到了弦外之音。 议论的使用更带有作者对小说形式变化的渴念,但其间也有形式无法表达的表达。叙述里的思考方便了读者的理解,但无意中弱化了故事自我打开的弹性。作者喜欢 的方式,读者未必欣赏,宁肯的固执也牺牲了向读者的讨好。说他是有突围意识的我行我素者并不为过。宁肯不甘于旧有的叙述逻辑,总是向着未历的时空挺进。

一切从80年代开始

毫无疑问的是,这种先锋式的笔意,渐渐增加了小说的厚度。这厚度来自一种历史的贯穿性。小说绝不满足对当下存在的照相。他一直暗示着上世纪80 年代的经验。当下中国何以如此,都与80年代息息相关。如果不是那个逻辑起点的错位,后来的一切可能是另一种样子。或者说,我们只有了解了80年代,才能 够看清后来知识人的分分合合。小说在叙述自我的80年代生活的时候,启蒙意识下的朗然之思被后来的暗影缠绕着。作者的精神与80年代有着密切的联系,没有 对80年代的理解,就无法认识《三个三重奏》。这构成了历史的逻辑。我们在这个延伸的逻辑里,看到了时代悲喜剧的发展轨迹。

宁肯一再写80年代的海边旅行,以及爱情的经历,看出一个激情的时代的轨迹。后来的人生如此惊心动魄,先前人们是无法料及的。那样一个有理想、 有抱负的青年群落,是很少顾及自我私欲的探索者。想起后来人生的变异,一切都难以理喻。80年代以来的历史错位,导致了社会生态的变化。先前的逻辑已经难 以描述这样的过程,这是作者思考的因由之一。恰是选择的不可思议性,让我们窥见了文化里的宿命之影。在面对这段历史的时候,作者知道,现行的概念无效,那 些被无数次重复的词语无法进入存在的核心。于是,佛教、周易、域外哲学,便走进文本的深处。而他对于存在的悖谬性的理解,也以诗的方式出现了。

词语之外的真意

在宁肯看来,无论哪一种理论,都对过去有阐释的通道,惟独不能面对未来。周易不是预测的,而是“逆袭”。未来的存在我们永远不知道。作者说周易 “是一部飞速向后的书;除了让你明白过去,永远不可能让你明白未来”。存在的过程使不可能成为可能,但我们事先无法预料。公共性的存在是由无数各不相关的 私人性支撑的,而私人性是不可控的。小说的叙述者注意到了鲁迅与汤因比的差异,他们都在单一色里看到了五色,而宁肯的思想也因之一直与复杂性纠葛在一起。

图书馆与看守所都是终点的象征。图书是一种智力的完成,死刑乃是生命的终结。但对于宁肯而言,这两个存在却是自己思考的开始。恰是在这个层面 上,他以为占有的存在不是美的,远远地看,却有意思。杜远方在公司里毫无羞耻心,但在清纯未染的学生那里,却有了罪恶之感。居延泽征服了李离,不仅没有收 获快慰,却有了对李离情人杜远方的恐惧。而敏芬的特点是,在罪恶那里感受到真的爱,道德与生命存在竟没有关系。真实里的虚幻,与虚幻里的真实,构成了词语 之外存在的真意。

在小说里,作者借着杜远方的口说,没有写到书本里的存在才是真的存在。书本里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日常和合乎逻辑的所在。《三个三重奏》在本质上是 绕过逻辑化存在的文本。杜远方与敏芬的结识出人意料,居延泽和李离的爱乃姐弟式的怪异连接。而蓝莉莉对敏芬的同性之爱也有反日常性的奇异。这些夸大化的描 述,因了场景与心灵感受的真切,显得颇多意味,读起来并无生硬之感。你会觉得它潜伏在我们的周围,竟被我们的作者悄悄捕捉到了。整篇小说写了白日里的黑 暗,平淡背后的冲突,大家都在这个暗影里。日光下没有新事,而夜色里进行的却是历史的主调。

对于小说家而言,生活是鲜活的,但它居于词语的幽闭之中。写作的功能之一是打破这种幽闭,使存在敞开,福克纳、博尔赫斯无不如此。贾平凹以说狐 谈鬼点出本质;阎连科有他的神实主义,幻中带真;莫言则写田野鬼魂的狂欢、《聊斋志异》的凄艳之美,有滋有味。白话文处理生活,如果没有日常词语之外的力 量,可能存在问题,这是许多作家意识到的。宁肯则有自己的哲学,他在《天·藏》里以思辨的方式进行拷问。那是远离世俗之所的面对。而《三个三重奏》是俗世 的凝视后的一种盘诘,在荒诞的世间看人性的沟沟岔岔、长长短短。远离尘世的冷思,自陶渊明后已经很多,我们可以列出无数的名字。但在俗世里勾勒哲思,难而 又难,那需要另类笔法为之。宁肯的写作,要做的思考恰在这里。

冒险的精神突围

在这个层面来说,他是在没有光泽的所在寻觅真相的人,以生命的燃烧,照着未见的路。这使我想起80年代的先锋写作,他的选择,可以说是30年前 的文化思潮的延伸。80年代先锋式的写作,在词语间试炼着存在的要义,许多文本给我们诸多的刺激。但以哲学的方式达成自己的思想的,却为数不多。宁肯在别 人未曾完成的路途开始启程。他知道,既有的叙述可能存在短板,而重新组合故事与词语,可能看到更为丰富的存在。小说不是重复以往,而是对陌生的追问。在没 有航标的船上,什么都可能发生。

但这种选择的冒险时时伴随着作者。有时也带有脱离生活的生硬的痕迹。我个人觉得,那些哲思如果在叙述里不经意地带出,可能更为动人,《红楼梦》 的伟大就在这里。但《三个三重奏》的叙述意图化较为明显,设计的痕迹覆盖了生活之迹,倒难见浑然的图景的美色了。这是尝试的代价,也由于这代价,我们才知 道探索的艰难,也由此可以看见独行者的悲壮。而这种悲壮,多年以来一直与其为伍为伴的。

的确,长篇小说的价值,常常在于对不可能的存在的一种呼之欲出的、如诗如画的处理。无中生有是多么有趣!宁肯在最实在里进行虚化的演示,从俗世 里提炼生命哲学的隐含,自然有别人没有的历险。这是思的胜利,也是想象的胜利。他自己就快意于这样的劳作。比如他使用注释的方式来推演故事,这也招来了反 对的意见。可是独创的所在也未尝没有。纳博科夫在《微弱的火》中使用过这样的方法,宁肯也在此用力甚深。

我在他的义无反顾的选择里,感受到精神突围的渴望。这也是他从今天的话语结构里挣脱自我的努力选择。诗与哲学使我们从污浊里走向圣界,长篇小说其实早已拥有了这样的功能。宁肯不倦地奔走在这条苦路上,他其实也品尝了其间的甜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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